【鶴一期】雪と太陽 04.

「一期你做的這個沙棘果乾味道可真不錯,要是能再來上一壺熱甜酒就更好了。」

在嚴冬之中,平時靜謐的山林除了冬風呼嘯以及山下居民上山撿拾枯枝所產生的聲響外,在難得出了暖陽的這日多了一絲熱鬧的氣氛。

「謝謝洛神大人您的讚賞,只不過是一點在入冬前做的小東西,只是這黃澄澄的果子原來名稱是叫做沙棘嗎?」面對少女的稱讚,一期一振謙虛地回應著,比起那讚賞反而是對少女口中所說的名稱感到十分的有興趣。

「是啊,一期你不曉得嗎,這可是個不錯的東西。」

「不大曉得,只知道它挺好吃的。」只見一期一振茫然地搖了搖頭,眼神中充滿好奇與求知慾的看著少女。

「我也不知,茗禾給我們說說吧。」嚥下口中的肉乾後,鶴丸舔了舔殘留在指尖上頭的肉沫,

「照理來說應該是鶴丸你要給一期解答吧……」

茗禾,也就是鶴丸口中的茗禾、一期一振口中的洛神,面對兩人的回應不禁愣了一下。並且對於一期一振的懵懂不知感到有些詫異,不過又想到除了一期一振化形為人後,剛開始還有自己的一旁教導,在自己因一些事情被叫回上界和一期一振在這段期間一起相處的人只有鶴丸一人後,也就不覺得有什麼奇怪了。

「不過也是,誰讓鶴丸你在能變成人形時也沒早一期多久呢。」況且,估計連他自己都不記得要教一期一振學習一些有關藥草方面的基礎事物了──顯然,茗禾遺忘了仙界與凡間的時間流逝是完全不相同的。

「咦?是這樣子嗎,我怎麼都不曉得。」比起那果子為何會被如此稱呼為沙棘,茗禾口中有關鶴丸以往的事情,顯然是後者更能引起一期一振的興趣。

「你不知道那時候的鶴丸有多可愛,才那麼小一隻就跟在五条伯伯的身後像個小尾巴似的走到哪跟到哪,要不是後來再見到他時的模樣變成這般大小,我還以為只是隻調皮的小貓崽呢。

」茗禾在一期一振面前用雙手比畫了幾下只比成年家貓再大上些許的大小後,又比畫出莫約有大半個十二、三歲少年的大小,而後也不管鶴丸出聲抗議又笑著說出了一些鶴丸以前在上任山神五条身旁所發生的糗事。

「還有啊,那時候的鶴丸特別地逗趣,明知道山板栗的外殼又刺又硬卻還傻傻的把它當球玩,結果那外殼的刺就這麼卡在他前爪的指縫裡甩也甩不掉,只能嗷嗷叫著讓在一旁撥山板栗的五条伯伯幫他脫困。」

聽著茗禾所敘述的過程中,一期一振不禁想像起鶴丸原本威風凜凜的模樣變成了毛絨絨的小貓團子,搖搖晃晃地跟在一位老翁身後,在闖禍挨疼的時候還會對著老翁求助甚至還有可能撒嬌賣萌的模樣,就不禁輕顫起肩頭呵呵地笑著。

「而且在五条伯伯身邊剛學會變成人形的時候不曉得有多調皮了,那時候不但喜歡不穿著衣服就滿山遍野到處跑,還常常趁著伯伯在午睡的時候沾著木梅汁在伯伯的臉上塗鴉,就連山腳下那些好鄰居們家養的雞鴨羊也脫逃不了他的魔爪,時不時就會聽見『哪家的渾小子又在拔我家雞鴨的尾巴毛啦!』或是『誰把我家的羊給染色啦!』之類的。」

「茗禾大姐頭您就先歇會吧……」面對茗禾將自己以往的事蹟一件又一件地道出,鶴丸忍不住雙手摀著耳朵,幾乎將整個上半身都趴在桌邊,臉上更是露出少有的羞赧神色,「不過就是偷拔了幾次你院子裡栽的樹果嘛,您就別再拿往事來糗我啦。」

──就連敬語都用上了。

「要是你也像一期這般乖巧懂事還會弄果乾做打掃的話,你也不至於有那麼多偉大事蹟可以讓我跟一期說呀。」說著說著便朝著一期一振那臉蛋上伸出手捏了捏,雖然不像以前那般軟軟嫩嫩的,那細膩滑順的觸感也是令人愛不釋手,唔...是不是應該把這小兔子拐來比較好呢,在瞄見鶴丸裝做一副毫不在意卻又忍不住悄悄豎起耳朵偷聽的樣子,茗禾心念一動。

「講真的,一期你真的不考慮過來我這裡嗎,你想學習的我這邊都可以教你,而且還有好幾個也是和你一樣在吃了仙果後變化為人的夥伴們可以交流。」

「咦、可是這樣的話……」

「不行!一期才不去你那!」

不等一期一振把話說完,鶴丸倏地站了起來一把將仍坐在位置上的一期一振抓在懷裡不放。若此刻在鶴丸身後有他人在的話,便能看到露出衣襬的那段尾巴尖都炸毛了,那緊張的模樣和嚴肅的語調讓兩人都不禁愣住。

「哎呀…我就說說而已嘛,鶴丸你別那麼緊張啦。」率先回過神來的茗禾乾笑了幾聲。她有多久沒看見鶴丸這般神經兮兮的樣子了,好像從五条伯伯說要離開後就再也沒見到過了吧。

「鶴丸?」嚴肅的氛圍讓一期一振感到不太習慣,而鶴丸這般舉動也讓一期一振覺得有些心慌,在那緊緊環住自己的手臂上頭輕輕地拍了拍,微微側身仰頭的姿勢像是主動將自己依靠在對方懷中的模樣,「你先把手鬆開,我沒打算要走。」

「真的?」興許是被刺激到了的緣故,面對任何話語都帶著一絲警戒。

「我哪時候有騙過你了。」一期一振感到既無奈又好笑。

「…好吧,可是一期你不能離開我身邊。」雖然鶴丸嘴上說是這麼說,但也只是將力道放鬆仍環抱著一期一振不放,難得的固執。艾瑪、辣眼睛──看著兩人毫無自覺的親密互動,茗禾忽然有種想捂眼睛的衝動。

「罷了、罷了,不鬧你們小倆口了。」簡直太傷害單身汪了好嗎,在心中嘀嘀咕咕地叨唸了一番,自袖中拿出一封信函遞給鶴丸。

「這是…?」

礙於鶴丸怎麼樣都不肯鬆手,一期一振只好代為接手將信函接過,信封上頭僅繪製了一株藍紫色的龍膽,甚至連收信人的屬名也沒寫上。

「冬日祭的邀請函,往年都是信使直接送到五条伯伯手上的,可以你這老愛到處亂走動的習性,好幾次就差點找不著人了,這次怕是再機靈的信使也找不著你的人影,恰巧我剛好有些事情要下來一趟,所以就由我代為轉交了。」

見茗禾似乎沒有想要再誘拐一期一振的意思開始談起其他事情後,那繃得緊緊的神經才漸漸放鬆下來,雖然不曉得為什麼會這樣,但是當聽見一期一振有可能會離開自己身邊,心裡就覺得有種莫名的不高興。

「到時候會記得過去的。」

「行啦,別好像有多大仇似地臭著一張臉,開個玩笑別這麼較真好嗎。」見鶴丸翹著一張好似可以吊上幾斤獸肉的嘴又愛理不理的樣子,茗禾那個頭疼啊,都忍不住起身朝著那腦門上一拍,「還有,記得有些該教一期的還是多少教一下,別等到冬日祭的時候讓一期給人欺負了。」

「知道啦,該教會的我還是會教的好嗎……」他這不是不想讓一期跟待在上界不能的那人碰面才不想教的嗎,一想到待在茗禾兄長身邊的那隻魔頭,鶴丸就感到頭疼。

「行、知道你用心良苦,我還有事就不多再留了,到時冬日祭再見吧。」擺了擺手,將掛在一旁的披風給繫上後便翩然離去,免得眼睛繼續遭罪。

在目送茗禾離開後,鶴丸仍然沒將雙手放下反而換了個位置將一期一振托起,讓對方面對面地坐在自己大腿上。

「鶴丸?」本以為會開口說些什麼,可見鶴丸只是將頭埋到自己胸前後便一聲不吭的模樣,毫無頭緒的一期一振只好垂首詢問。

「真不想讓你跟著去上界啊…」悶在衣物裡頭的嗓音顯得沉悶也使得那話語變得模模糊糊的,讓想聽清楚鶴丸在說些什麼的一期一振聽得一臉懵懂。

可又想了想方才鶴丸與茗禾兩人之間的對話,一期一振覺得自己應該要主動些去詢問鶴丸,被呵護的感覺固然讓人感到幸福,可他並不覺得他就該這麼接受下來而不做任何付出地讓鶴丸將自己庇護在他的羽翼下

。雖說在先前的教導中,鶴丸並不避諱自己也會同自己說一些有關於上界的人事物,可卻從未帶過自己上去過他口中那所謂的上界,既然洛神大人都說了那樣子的話,估計這次鶴丸是得將自己也一同帶上去不可了,那麼自己不努力點怎麼行呢。

「能給我說說冬日祭的事情嗎,洛神大人離開前都那麼說了,你就教教我吧,要是到時候給你丟臉了我會覺得對你很不好意思的。」更重要的是,我想陪在你身邊,了解更多有關於你的事情。

「…好吧,你都這麼說了……」見一期一振這般堅持,鶴丸也不好將他的要求給回絕掉,況且上次是用一期一振才剛化形還有很多事情還不熟悉給呼嚨過去,這次估計是不帶不行了,只希望目前還在外出行辦事的衍能在冬日祭開始之前回來,不然少了跟著隨行的薊,只靠著茗禾那性格溫和的兄長璟言可能還壓不住那成天滿腦子都在想如何搞事情的魔頭,還不如多教點東西給一期一振,免得被殘害到。一想到這裡,鶴丸也就不那麼排斥讓一期一振去上界,開始給一期一振解釋起冬日祭究竟為何,為什麼自己不到場不行的源由。

在鶴丸的解釋下,一期一振才知道冬日祭指的是天上上界每年一次,也便是地界每七年一次的慶典,以人們常用的說法來說明的話,上界所謂的冬日祭便是地界每逢元月的過年了,每到此時無論是在哪個地方的神明都必須到場才行,而通常這個時候都會需要帶著一名神使在身旁跟著,以預防在宴會中有些什麼事情而沒人可以幫忙處理。而神使本身的一言一行也幾乎相當於那位神明,若是與他人發生衝突的話,不僅僅是那神使會接受到該有的懲罰而已,就連神明本身也有可能被譴責。

可一期一振不知道的是,鶴丸並不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不願帶著他,而是不想讓太多人看見一期一振的好,只要不知道就不會有像是方才茗禾那般舉動的類似情形發生,雖然就連鶴丸自己不曉得為什麼會這麼想,但即使是成為了一方山神,也無可避免淺意識下偏向原型般的作風──單純直接。

「如果一期你不想去的話,我也不想勉強你。」話裡話外都在向一期一振暗示著:只要你想,我可以想辦法不讓你跟著過去。

「我想去,請讓我跟著你一起去。」並不想放棄的一期一振搖頭。

「那這段時間我再教你一些在上去仙界後該注意的事情,你可要學好了。」

「是!」為了不讓鶴丸為難,他勢必會將鶴丸所教導的事物給全數學會──一期一振認真的回應著,蜜金色的眼眸正閃爍著亮光。

鶴丸笑了笑,他並不曉得一期一振不想只是待在他的保護下過活,而是想要與自己並肩而行的話,他或許會被這驚喜給嚇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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